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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9年底,广东省盐务局原局长、广盐集团有限公司原董事长沈志强(正厅级)被情妇拉下马,受贿人民币65.9万元一案在广州市中级人民法院审理,引发全城热议。但当时就有人说,这并不是整个腐败案件的全部,只是揭开广东省盐业集团系列腐败案的一角。
记者近日展开调查并得到省纪委证实,整个腐败案件涉及72人,其中盐业系统内部涉案人员37人,涉案社会人员35人,涉案金额折合人民币1780多万元,全案移交检察机关处理12人,其中厅级2人,处级3人。该案为国内盐业系统最大腐败案。
也许他们每个人贪污数额并不算多,但却暴露了在这些人操控下,当时整个行业的乱象。
1
情妇
他“落实”情妇“指示”帮小企业中标
沈志强出生在一个良好的家庭环境中,从小受过较好的教育,长大后从军当兵,从战士到正师职干部,每一个阶段他都是踏踏实实、努力工作,并做出了成绩。
1999年3月,沈志强转业地方,任广东省物资集团党委副书记；2003年8月,调任省盐业总公司(食盐专卖局)总经理(局长)、党组书记。期间,沈志强为广东盐业的发展做过很多工作,也获得过很多荣誉,而且还可能继续书写人生的精彩。
岂料,这一切却止于一个叫白丽清的女人。
贪图美色腐化堕落
2002年初,沈志强在东方宾馆的“棕南海”按摩,认识了按摩女白丽清。白丽清虽然长相不算出众,但是身材好,有几分姿色。在闲聊中,沈志强渐渐有些心动,得知白丽清租住在他家附近后,提出平时可以到她家里去按摩,两人互留了联系电话。其后,沈志强便隔一两天就到白丽清的出租屋去按摩。
几次按摩下来后,暧昧渐长,两人终至发生性关系。此后,两人一直保持着情人关系。
白丽清是颇有心机的女人,18岁出来“闯世界”,见多识广,沈志强的社会地位对她尤其具有吸引力,沾上后想甩也甩不掉。有一段时间,沈志强担心越陷越深,会暴露这种关系,毁坏自己的家庭,曾提出分手。白丽清便不断地和沈志强吵,并以自杀相威胁,说沈志强走到哪里她就跟到哪里。如此一闹,沈志强害怕了,便再不敢提分手之事。
与情妇合伙受贿65.9万
2006年下半年,白丽清从沈志强处得知广盐集团公司有纸箱招标项目后,便想从中赚点钱。她要求沈志强帮助何某的锐奇纸品有限公司中标,何某同意每供应一个纸箱给0.1元回扣。随后,沈志强和白丽清亲自去锐奇公司考察,发现锐奇公司不仅规模小,而且竟连纸板生产线都没有,根本不符合招标要求。同年7月20日,广盐集团公司正式组成招标(评标)小组对食盐纸箱包装项目进行招标。沈志强要求招标小组关照锐奇公司,说纸箱厂不一定非要有纸板生产线,锐奇厂是他朋友的工厂,在保证质量的前提下给予关照。通过降低标准使锐奇公司取得竞标资格后,沈志强又增加了由其推荐的专家评审环节,确保锐奇公司以质量评分第一、综合评分第三中标,顺利成为三家纸箱供应企业之一。2006年9月至2008年间,锐奇公司向广盐集团下属公司供应纸箱750多万个。期间,沈志强还帮助何某增加了锐奇公司的供货量及续签合同,何某则按约定分24次支付给白丽清回扣款共计人民币65.9万元,而白丽清在收到回扣后都会告诉沈志强:“何某给钱了。”
2009年12月和2010年2月,沈志强和情妇白丽清被广州市中级人民法院以受贿罪各判处有期徒刑4年,成为广东“特定关系人”受贿被判刑的典型案例。
2
小弟
他为“商友”帮忙帮小弟升官
如果说沈志强的腐化离不开一个风尘女子,那么他的副手、广盐集团公司原副总经理陈琼福的堕落,则与两个小弟有关,一个是商人老板,一个是他的手下。
追求享乐收受“商友”贿赂
陈琼福从小生长在海南西南边陲的一个小渔村里,祖祖辈辈以捕鱼为生。童年时,父亲曾经训导他,长大后当武官要学岳飞,精忠报国,当文官要学海瑞,为政清廉。1975年,这个渔家子弟考上了大学并加入了中国共产党。1978年9月,陈琼福从天津轻工业学院毕业后走进广东盐业系统,1993年,任广东盐业运销集团公司总经理(正处级),1997年至案发,任广盐集团公司副总经理(副厅级)。像沈志强一样,陈琼福也曾雄心勃勃,立志要为广东盐业的发展发挥自己的才华,像海瑞那样成为一位清官。
然而,陈琼福如此高远的志向却终结于他的“老板兄弟”———广州恒浩(恒达)汽车运输公司老板谢某。正如陈琼福自己所说:“我从1992年10月开始认识芳村恒达汽车运输车队个体老板谢某,就注定我必然走上了一条不归的路———犯罪之路。从请吃饭到洗桑拿,从送水果到送钱物,从业务往来到称兄道弟,使我丧失了一个共产党员领导干部的人格。”
结交谢某后,陈琼福的思想发生了明显变化,开始追求享乐,讲究排场,羡慕私人老板的奢华生活方式,觉得自己作为一个大型国企老总,却远不如私人老板阔气,心态上极度不平衡,认为“有权不用,过时作废,有钱不捞白不捞”。
于是,从1992年至2006年间,陈琼福利用职务之便,不遗余力地为谢某的恒浩(恒达)公司承揽广盐集团公司下属公司盐品的运输业务提供帮助。期间,陈琼福的“付出”得到了丰厚回报,他先后分9次收受谢某贿送的人民币4.5万元、港币4万元,美元2000元、“新科”牌液晶电视两台、“帝舵”手表两块、“华强”牌音响1套、现代仿品画4幅。
接受下属贿赂有求必应
在陈琼福的堕落之路上,还有一位善于搞关系的下属不得不提———东莞盐业公司原副总经理夏广海(副处级)。
1993年,夏广海在广东省盐业运销集团公司江南分公司负责盐政工作时,为了求得职务上的晋升,他开始给陈琼福送钱。此后直至2007年间,陈琼福7次收受夏广海的贿赂共计人民币25万元。而对于夏广海的“有机会提拔一下”的请求,陈琼福也是有求必应,先后为夏的提拔、交流、竞争上岗、聘任、续聘为广东省盐业运销集团公司下属的江南分公司及广州分公司盐政科长、佛山盐业总公司盐政科长、东莞盐业总公司总经理助理、东莞盐业总公司副总经理提供帮助,并为夏妻的提拔和竞争上岗等提供帮助。
自从有了陈琼福这个靠山后,夏广海真可谓是“升官又发财”,仅一年时间,就利用手中掌握的盐政执法权大肆收取“不义之财”180多万元。
另外,1999年至2007年间,陈琼福还多次将谢某提供的发票拿到省广盐集团公司及其下属佛山、惠州、深圳3家盐业总公司报销,非法占有公款人民币6万多元和非法获取现金人民币12万多元。
2009年7月,广州市中级人民法院以受贿罪对夏广海判处有期徒刑12年,并处没收财产10万元。
同年9月29日,广州市中级人民法院对陈琼福作出一审判决,鉴于其有自首情节依法判处其有期徒刑4年9个月。
3
小金库
他与商人共谋提高食盐运费设“小金库”
陈琼福的另一个重要干将要算是董建生了。他是山东威海人,也是苦出身,15岁到海南农场当知青,1974年在海南某盐厂当工人,在广东省盐业系统一干就是30多年。但他经不起金钱诱惑,与商人合谋套取公款设立“小金库”,并收受“红包”。
套取公款设立“小金库”
2003年3月,董建生调任中山盐业总公司任总经理。2004年底,公司专营部主任钟某对董建生说,省盐业公司副总经理陈琼福希望中山地区盐业的运输业务由谢某的广州恒浩(恒达)汽车运输公司承担。董建生当时没有表态。不久,陈琼福又亲自打电话给董建生询问此事。考虑到陈琼福是上级单位的领导,不好再拒绝,同时也算是卖个人情给他,董建生答应了陈琼福的要求。之后中山地区盐业的运输都由恒浩(恒达)汽车运输公司承担。
2008年1月,董建生调任广东省盐业运销集团公司副总经理兼广州分公司经理后,把广州分公司的盐业运输也交给了恒浩(恒达)汽车运输公司承担,而且业务量更大了。对于董建生的帮助和关照,谢某自是感激不尽,从2005年到2008年,分多次送给董建生共计人民币4.3万元。
此外,董建生还与谢某合谋,提高食盐运费,套取公款设立“小金库”,并收受某盐矿“红包”及礼品人民币4.4万元。
大钱他贪,小钱他也贪
有意思的是,这位高管,大钱他贪,小钱他也贪。
2007年1月,中山盐业总公司的自动食盐包装机需要维修。董建生对钟某说,现在公司的开支比较大,部分开支不能走正常的报销渠道,让钟某找维修单位某五金厂虚开维修费人民币2.8万元,以冲销有关费用。套取现金后,董建生将其中的人民币2万元据为己有。
2006年12月,董建生交代司机去购买一台高品质的相机,说盐政科急需要用。于是,司机购买了价值人民币3万元的一台佳能单反相机及相关配件,交给了董建生；2007年1月、2007年9月,董建生又两次让司机去购买了一台佳能相机及配件,花去人民币4.5万多元。前后3次购买相机及配件共花去公款人民币75060元,且均未列为公司的固定资产。这些高档相机和配件,名义上是说盐政科用,实则是归董建生个人使用。2008年1月,董建生调离中山盐业总公司时,为了名正言顺地占有这些相机和配件,向公司缴纳3000元后便将之带走。
2009年8月28日,广州市荔湾区人民法院以受贿罪和贪污罪,判处董建生(正处级)有期徒刑6年。
4
吃工程
他利用工程发包之机收受贿赂40余万
与沈志强、陈琼福、董建生等人“靠盐吃盐”稍有不同,深圳盐业总公司经理甘伟国的受贿是“吃工程”:利用工程发包之机,收受包工头贿赂人民币26万元、14.8万元港币和2000美元。
“吃工程”的事情几乎成为甘伟国的家常便饭。
2005年,甘伟国将深圳盐业总公司宝安分公司综合楼建设项目信息透露给包工头陈A,使陈A中标。作为回报,2006年9月,陈A在甘伟国赴美国公干前夕,给他送来了2000美元的“大礼包”。
自此,陈A算是与甘伟国“搭上了线”,于是他开始利用这种关系,帮其他包工头引荐。2008年6月,陈A受承揽深圳盐业大楼的包工头黄A委托,送给甘伟国人民币20万元,作为“孝敬”。这种“孝敬钱”在甘伟国那里几乎是不能少的,“包工头”趋之若鹜。2008年中秋节前,承揽深圳盐业大楼监理工程的包工头黄B送给甘伟国人民币1万元。2008年端午节前夕,承揽盐业大楼土建施工的包工头陈B送给甘伟国港币10万元；同年中秋节前夕,甘伟国收受陈B港币5万元；11月份甘伟国到珠海公干,陈B又送给甘伟国港币4.8万元。
案发后,甘伟国将全部违纪款上缴给深圳市检察院。2009年9月10日,深圳市罗湖区人民法院以受贿罪依法判处甘伟国有期徒刑3年,缓刑4年。
■警示录
沈志强在被“双规”后写下忏悔书
教育别人拒腐防变自己根本没有入脑
广东省盐务局原局长、广盐集团有限公司原董事长沈志强在被“双规”之后,写下了近1400字的《忏悔书》,悔恨自己的堕落。他表示,当他教育别人要拒腐防变的时候,自己却根本没有入脑。还感叹道:“清白人生要做到是多么不容易!”
原文选录:
我在被“双规”后,自己在脑海中进行了几十次反思和检讨。我想了很多,想自己在部队的成长,对比转业地方后世界观发生的变化；想老父亲老母亲用清白的一生对自己的言传身教,对比自己对父母的辜负和晚节不保；想每年在省委党校的纪律教育中所看过的失足者的录像片的震撼,对比自己在教育过后的麻木和侥幸心态；想盐业广大干部职工对自己的期望,对比自己给盐业造成的损害；也想如不犯错误晚年的幸福生活,对比今后可能带来的家庭破裂、年老生活无着落的悲哀。我常常独自对墙,长叹不已,泪流满面,真是一失足成千古恨。
应该说在部队30多年,我的注意力一直在事业的奋斗上,全心全意,很少分散精力。因此,那时的生活就是拼命学习和努力工作,精神生活很健康。但是,转业地方后,生活待遇变了,生活安定了,面对社会上灯红酒绿的生活,部队养成的艰苦奋斗的精神逐步淡化,贪图享受、羡慕纸醉金迷的念头逐步滋生,拒腐防变的警惕性渐渐丧失。特别是在女色面前,逐步滋生出一种追求糜烂生活方式的心理。
道德观的失落,直接导致了我在处理纸箱招标问题上的错误。我手中的权力是用来维护党和国家的利益的,是用来经营企业、推动企业发展、为社会造福的。而我却用了手中的权力去为一个与自己有特殊关系的人谋私利。
我的心在滴血,欲哭无泪。我深深地明白了一个人人都懂的道理———清白人生要做到是多么不容易。一旦世界观出了问题,人生何得清白?清白是如此珍贵,我失去了它,从此,只能生活在屈辱的世界里。 来源:南方日报 赵杨 粤纪宣 戎明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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